我很想修正博尔赫斯的这句话，如果有天堂，我希望它是一个离我们比较近、书也基本够用

我很想修正博尔赫斯的这句话，

如果有天堂，

我希望它是一个个离我们比较近、

书也基本够用的社区图书馆的模样。

——冷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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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重读过的书才算是真正读过

Q1：还记得第一次接触书的情形吗？我指的是心灵接触或者说心灵震撼的那种。

冷霜：我开始认字读书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那时读到的书还能记起来的有《365夜》《上下五千年》《东周列国故事》《一千零一夜》《伊索寓言》，安徒生、格林兄弟和张天翼的童话，《杨家将演义》《说岳全传》《水浒传》等。最早有心灵接触要数《一千零一夜》了，大概是小学高年级到初中读的，辛巴达航海历险的故事、阿拉丁神灯的故事都令我无比沉醉。郑文光的科幻小说《飞向人马座》对浩瀚宇宙的描写也给了我想象力的冲击。

Q2：你花钱买的第一本书是哪一本？它给过你怎样的好感或恶感？

冷霜：印象里我是到高中时才有零花钱可以买书，确切的第一本书记不得了，但记得买过一本《文坛怪杰辜鸿铭》，书中记载的他的言行让我感到很新奇。

Q3：迄今为止，对你影响最大的作家是谁？谁曾经充当过你的文学“先父”或“教父”？

冷霜：我钟爱的作家很多，大学时代到现在，卡夫卡、里尔克、曼德尔施塔姆、鲁迅、穆旦，都曾经或仍然是我心目中的文学英雄，同样我也喜爱狄金森、加里·斯奈德、博尔赫斯和废名。这个名单还可以开列下去，并且还会加入新的作家。我很难选出那个唯一和始终的。至于影响，我觉得还是由别人说更客观。

Q4：你的童年缺乏书籍吗？如果缺乏，你想过怎样的法子，将它们弄到手？

冷霜：缺，家里没有什么像样的书，主要是借邻居和同学家的书读。我家邻居是上海知青，在我就读的小学里做语文老师，前面提到的有些书就是从她家借来读的。她知道我喜欢读书，有两次回上海探亲还专门让我帮她家照看屋子。不过我并不缺少读物，很小的时候家里就给我订了一些报刊像《儿童时代》《少年文艺》《我们爱科学》等，像《三国演义》《铁道游击队》《小灵通漫游未来》《丁丁历险记》之类的连环画书也都从同学那里借来读过。我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工厂长大，厂里的职工文化程度普遍不高，但不知何故很多家那时都订有一些文学期刊，日后回忆，我发现有一些当代小说竟然小学就读过，像汪曾祺的《受戒》，不过当时并没有读懂，更谈不上欣赏。

Q5：你反复重读的书是哪几本？最多重读过几次？

冷霜：我反复阅读的书不少，分几种类型，一种是教书工作所需，因为教的是文学，很多书本身也是我很喜爱的，像《艾略特诗学文集》、本雅明《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和《启迪》、萨义德《东方学》和《文化与帝国主义》等等，还有一些优秀的中外现当代诗人的诗集。一种是和个人的学艺和精神成长历程有关的，在某一时期反复读过，例如《克尔凯戈尔日记选》《文明的孩子》《第四散文》《重负与神恩》……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只读过一遍的书只是有所了解而已，只有重读过的书才算是真正读过。有了孩子之后，给孩子读绘本，他喜欢的绘本在一段时间里总是会要求反复读给他听，所以我也反复阅读了很多有趣的绘本，比如宫西达也的“霸王龙”系列，还有谷川俊太郎有本《噗！噗！噗！》，完全只用声音词，讲述了一个世界周而复始创生与毁灭的故事，把谷川诗歌里具有的那种原始性的想象力很好地展现在绘本里。给孩子读他喜欢的绘本，即使已经讲了很多遍，讲到让他开心的地方他仍然会像第一次听到时那样百分之百的开心地笑出来，让讲的人也很有成就感，是非常愉快的经验。这种反复而一如初始的阅读也是小孩子值得大人学习的一种能力，有时，正是在这种反复的阅读中，他会指出我没有留意的细节。

Q6：你阅读最多的阶段是在哪个时期？有人说失意、失恋或工作上的受挫会使人想到求助于书。

冷霜：我的职业是大学教师，阅读是工作的一部分。如果是指那种非功利的，纯为心灵愉悦的阅读，大学时代到三十岁之前要更集中些。不过早年的阅读回想起来像好色之徒，虽然如饥似渴，但也不免浅尝辄止，欣喜于数量的增加和范围的扩展，现在读书口味更挑剔，会带着自己的问题去读，对不同的书会用不同的方式读，看中的书读的速度比以前慢，但把握的程度会深一些。

Q7：博尔赫斯说，如果有天堂，那它就是图书馆的模样。你熟悉你所在地区图书馆的位置吗？它们与你的距离分别有多远？你还常去图书馆吗？

冷霜：我读大学时，图书馆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它给我留下很多美好的记忆。现在我任教的学校也有图书馆，学校附近就是国家图书馆，但我住得离学校远，一般只是要借书时去一下。去过国家图书馆这类大型公共图书馆的人都知道，它的使用和借阅并不方便，尤其在一个超大型都市里。所以我很想修正博尔赫斯的这句话，如果有天堂，我希望它是一个个离我们比较近、书也基本够用的社区图书馆的模样。

Q8：请描述一下你的书房。有些人的卧室里也堆满了书，如果你愿意同时描述一下你的卧室，那么我们也很欢迎……

冷霜：我家的书房实际上是客厅，取消了电视和茶几，有面墙用了顶到天花板的双层书架来放书，除了厨房和卫生间，其他的每间屋子也都有书架，而且书逐渐从书架溢出来，占领了茶几、搁物架和阳台，我的主要家当也就是这些书了。

Q9：在接受访谈的这一周里，你的枕边书是什么？假如你正在出差的路上，你带上旅程的是哪一本？

冷霜：我现在枕边一般不放书，因为躺下时通常都已经很晚了。最近带在包里的书是香港诗人罗乐敏的诗集《而又仿佛》和《飞地》杂志最新一期。

Q10：据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最舒坦的阅读姿势，你是窝在沙发里还是躺在床上？是边喝茶还是边抽烟？

冷霜：沙发或转椅，茶或白水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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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三本好书之内都能

保存我们这个文明的核心密码

Q11：假如地球就要灭亡了，有十本书可以“幸存”，你希望是哪十本？

冷霜：世上好书这么多，而我又有选择困难症……还是想办法拯救地球吧。而且我有种很愚妄的信念，任何三本好书之内都能保存我们这个文明的核心密码，所以假如地球现在就要灭亡了，我就选我目前正在读并且很喜欢的三部书：《吴兴华全集》、希尼《开垦地》、洪子诚先生的《文学的阅读》。

Q12：假如未来有一种记忆芯片，能够将书籍植入你的脑袋，你愿意接受吗？如果愿意，你打算接受什么样的书？

冷霜：如果也能把与读书过程中等质等量的快乐同样植入的话还可以考虑。有一种例外：各种语言的词典和语法工具书，我愿意接受。

Q13：你觉得未来的文学创作会不会被微软小冰那样的机器人取代或部分取代？你会看这些机器人的作品吗？

冷霜：不会（而且我相信“未来文学”的编辑工作也无法被机器人取代）。了解一下也无妨。

Q14：如果有一台机器可以“翻译”或记录你昨晚的梦境，你愿意尝试吗？因为你很可能在梦里正遇见一个奇妙的故事，或一长串漂亮的文字。

冷霜：愿意试试。

Q15：你每年花多少钱买书，多少时间看书，譬如一天平均两小时……

冷霜：没计算过，都不少。每年花在买书上的钱都至少上千了。

Q16：你希望从阅读中获得哪些东西，社会生存术？待人处事的智慧？知识上的满足？情感的感知？抑或生死终极问题的解答？

冷霜：心智的愉悦和精神的拓展。

Q17：阅读会为你带来快乐吗？如果有，这种快乐是浅层的还是深层的？

冷霜：当然，我觉得阅读对于我的意义要深于带来快乐这个层次，它更像是空气和水分，一天一时没有阅读是可以的，但更长时间没有阅读就会深感无聊。至于阅读的快乐，完整的书的阅读比碎片化的阅读提供的快乐更多，经典作品比流行读物带来的快乐一定更深厚，和其他领域的经验一样，阅读的快乐是和难度有关的。

Q18：你会在与友人聊天时互相推荐书目吗？你信赖友人这方面的推荐吗？

冷霜：会，也很信赖，因为我的朋友们都比我读书更用功，视野更开阔。

Q19：听说，你为乡村孩子买了一些书寄去，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些书？

冷霜：我给他们买的是《爱丽丝漫游奇境记》《尼尔斯骑鹅旅行记》《木偶奇遇记》《环游地球八十天》《丁丁历险记》，都是我年少时喜欢而且也有广泛影响的书，还有一本中信出版社去年出的《中国故事》，是一位语文教师挑选和重述中国民间传统故事的结集，现在的孩子们更熟悉奥特曼和哈利波特，我希望他们也能在我们儿时听过的这些中国民间故事中得到快乐和智慧。

Q20：如果你想让你的某个友人也来回答上述问题，你想@谁？你最想他来回答哪一个问题？

冷霜：想@胡子@范晔@饭饭，请他们回答第11题。

冷霜是阅读公益活动“名家捐书”的参与者，他为阅读资源匮乏的江西省赣州市于都县禾丰镇库心村库心小学的学生购买了如下图书（向下滑动即显示完整书单）

- 冷霜的未来书单-

《爱丽丝漫游奇遇记》

《中国故事》

《环游地球八十天》

《木偶奇遇记》

《尼尔斯骑鹅旅行记》

《丁丁在刚果》

《丁丁在美洲》

《法老的雪茄》

《蓝莲花》

《破损的耳朵》

《黑岛》

《奥托卡式的权杖》

《金钳螃蟹贩毒集团》

《神秘的流星》

《独角兽号的秘密》

《红色拉克姆的宝藏》

《七个水晶球》

《太阳神的囚徒》

《黑金之国》

《奔向月球》

《月球探险》

《向葵教授绑架案》

《货舱里的黑幕》

《丁丁在西藏》

《绿宝石矢窃案》

《714航班》

《丁丁与丛林战士》

库心小学的孩子收到冷霜为他们挑选的书籍

「本文中出现的其他书目」

《365夜》/《上下五千年》/《东周列国故事》

《一千零一夜》/《伊索寓言》/《杨家将演义》

《说岳全传》/《水浒传》/《飞向人马座》

《文坛怪杰辜鸿铭》/《儿童时代》

《少年文艺》/《我们爱科学》/《三国演义》

《铁道游击队》/《小灵通漫游未来》

《丁丁历险记》/《艾略特诗学文集》

《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

《启迪》/《东方学》/《文化与帝国主义》

《克尔凯戈尔日记选》/《文明的孩子》

《第四散文》/《重负与神恩》

《噗！噗！噗！》/《而又仿佛》/《飞地》

《吴兴华全集》/《开垦地》/《文学的阅读》

- END -

『名家捐书』

2018年，

树冠文化旗下的未来文学工作室

和幕天公益携手，

邀请文学、艺术、商业等各领域的名人名家

为乡村少年挑选、购买图书，

并寄送至图书资源匮乏的乡村学校。

如今，已捐书支持该项目的名家包括

胡续冬、胡桑、茱萸、朱琺、凌越

冷霜、敬文东、冯俊华、西渡、蓝蓝

陈东东、何小竹、金仁顺、红土、黎衡

钟鸣、黎幺、张桃洲、蓝角、余怒

陈梦雅、何平、了小朱、秦三澍、施笛闻

鲁敏、须弥、桑克、孙智正

弋舟、郑润良、陈崇正、叶辉、王嘎

陈集益、黄惊涛、贺奕、泉子、一行

魏微、朱庆和、张伟栋、侯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