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评中难得的公允之作

此书创作不易,有筚路蓝缕之功,历来人人皆知读诗,而创发诗论尤难,其抽丝剥茧可于各章细细体会,朱师心血所在处,可谓篇篇皆是。《陶渊明》一章尤为引人注目,因其不枯燥,非纯理论性分析,故更易读。此文从陶渊明身世际遇、情感生活、人格风格三方面入手,可谓字字落到实处,是陶评中难得的公允之作。其中两处片段疏可玩味,是提到陈寅恪论陶诗清谈,认为陶渊明有所宗主,属信奉天师道者,且外儒内道,言陶为新自然主义之诗人;朱光潜却不似此看,他小心翼翼得呵护古人,将陶宁愿放置在一个自然生活、贫困而丰富的平凡人之中,不愿其被过度打扰,他坚持陶并不信奉什么也没有什么内外之说,更没有什么主义,只是作为一个真性率真绝顶聪明的普通人所存在。这就体现出两位学者的治学特点不同,陈师一贯主张以诗证史,而朱师着眼于美学还原论,陈为近代学术顶尖人物,从此细节可启发几个要点,一是善疑,并不因为是学术大家就处处对。民国前辈学人学术探索,确是益处多。二是坚持主张,不能因别人说的有道理就附和,轻易移易自己坚持之主张。三是如何解诗的问题,是以史入手,还是以性灵论入手。对此我倒觉到解诗人之诗不妨从字眼处入手,考据其思想脉络进而推寻出一时代思潮;解其诗之诗人则需还原一个本真的诗人,在知人论世的基础上,进而进入其空灵而丰富的诗境。一实用之学一虚化之境,这对研究陶渊明或者其他诗人及其诗大有裨益。因之诗既已成为诗,便也成史,就有诗史的价值。诗人超脱于世俗之上,为天地自然之子,必守澄澈之心,进入灵境诗心的境界,其做为一个自然的生活者,诗境的超脱者,何其不好?千载而下,莫误会了古人,事实上陶淡泊名利,困窘一世,不拘泥于用世出世之间,确是事实。朱师不偏不倚论陶确实让人体会到他那温存敬意之心。陈师细微知著,可见其如矩目光。平心而论,伟大诗人若只吟咏天地而无思想宜不成其伟大,故陈师可有其立论的资料。伟大诗人若只徘徊于世俗人间空具用世之心,而无超脱于自然之诗境宜不成其伟大,故朱师可有其温情敬意的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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